第一折农事已随春雨办，科差犹比去年稀的出处 - 《杂剧·张天师断风花雪月》李直夫

《杂剧·张天师断风花雪月》

【原文】

第一折农事已随春雨办，

科差犹比去年稀。

小窗睡彻迟迟日，

花落闲庭燕子飞。

老夫姓陈，

双名全忠。

由进士及第，

随朝数载。

谢圣恩可怜，

所除洛阳太守之职。

老夫有一侄儿。

乃是陈世英，

见在西洛居住。

数年不见，

闻知上朝取应，

须打此地经过，

必然来拜见老夫。

张千，

门首觑者，

若孩儿到来，

报复我知道。

理会得。

小生西洛人氏，

姓陈。

双名世英。

仗祖父余庇，

颇能读书，

雪案萤窗，

辛勤十载，

淹通诸史，

贯串百家。

今要上朝，

进取功名，

从此洛阳经过，

有我叔父在此为理。

小生且进城去拜见了叔父，

便索长行。

可早来到也。

张千，

报复去，

道有陈世英求见。

报得相公得知，

有陈世英在于门首。

老夫语未悬口，

我那孩儿早到了也。

张千，

快着他过来。

着秀才过去。

叔父，

您孩儿多时不见尊颜，

请受您孩儿一拜咱。

孩儿也，

远路风尘，

免礼波。

孩儿，

我且问你，

此一来为何？

叔父，

您孩儿一来进取功名，

二来探望叔父。

孩儿也，

试期尚远，

且就在我书房中安下，

温习经书，

多住几日去，

可不好那？

您孩儿依着叔父，

住几日去。

但恐早晚取扰，

不当稳便。

自家骨肉，

说甚么取扰。

孩儿也，

今日是八月十五日，

中秋令节，

俺和您后园中饮酒去来。

早安排异品奇珍，

与侄儿权且拂尘。

值中秋正当玩月，

休辜负美景良辰。

小生蒙叔父相留在此，

元来书房就在后园里面。

花木清幽，

颇堪居止。

今日是八月十五日，

中秋节令，

适才叔父赐过酒宴，

已散了也。

你看金风淅淅，

玉露泠泠，

银河耿耿，

浩月澄澄，

是好一派蟾光。

着小生对此佳景，

怎好便去就寝。

且待我作诗一首。

碧汉无云夜欲沉，

天香桂子色阴阴。

素娥应悔偷灵药，

独守瑶台一片心。

吟罢这诗，

且进这书房间来。

我关上门焚上一炷香，

取出这张琴来，

试弹一曲，

自饮三杯闷酒咱。

妾身封十八姨的便是。

这是桃花仙子，

俺二人在这碧云之上。

有桂花仙子与下方陈世英有私凡之心，

俺二人在此等侯，

待桂花仙子到来，

看个端的。

十八姨，

你看那香风过处，

兀的桂花仙子不来了也？

妾身乃月中桂花仙子。

今因八月十五日，

有这罗睺、计都缠搅妾身，

多亏下方陈世英一曲瑶琴，

感动娄宿，

救了我月宫一难。

我和他有这宿缘仙契，

今日直至下方，

与陈世英报恩答义去也。

你若不弃嫌呵，

俺两个伴着你同到下方走一遭去。

好波，

就此同往。

仙子，

咱去来，

咱去来。

是好月色也呵。

。

【仙吕】【点绛唇】夜色溶溶，

桂花风动，

天香送。

万里长空，

是谁把银盘捧？

俺趁着这月色行动些咱。

【混江龙】俺可便疾忙行动，

怕的是五云楼畔日华东。

俺和您私离天宫之上，

早来到人间了。

俺如今偷临凡世，

私下天宫。

这其间风弄竹声穿户牖，

更那堪月移花影上帘栊。

仙子，

则俺三个在这月明之下，

又无甚跟随的使数，

怎生是好？

俺本是冰魂素魄不寻常，

要甚么金童玉女相随从。

十八姨，

你只跟着我者。

又没甚幽期密约，

止不过明月清风。

你看下方景致，

是比俺那仙界不同也。

【油葫芦】俺和您回首瑶台隔几重，

早来到书院中，

怕甚么人间天上路难通。

封家姨也，

则不俺思凡。

仙子，

可再有何人思凡哩？

想当日那天孙和董永曾把琼梭弄，

可再有何人？

想巫娥和宋玉曾做阳台梦。

姐姐，

你此一去报恩，

可是如何？

他若肯早近傍，

我也肯紧过从。

拚着个赚刘晨笑入桃源洞，

不知刘震别后，

可曾得再会来？

到后来天台山下再相逢。

仙子，

这也有何为证？

【天下乐】却不道流水桃花片片红。

这桃花是我家的故事，

你此去敢被那生折下桂花来也。

则你个娇也波容，

可便将人厮调哄。

我则为报德酬恩要始终，

不索你不索你这个咕，

那个哝。

仙子，

我曾敢说甚么？

哎！

只你个十八姨口是风。

可早来到后园也。

二位且在这书房门首略等一等，

我自过去。

仙子请过去，

俺两个自有分晓。

秀才万福。

啐！

怎么灯直下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莫不是我眼花么？

待我仔细再看咱。

【鹊踏柱】则见他不惺忄葱，

假朦胧，

却待要拄眼睁睛，

觅迹寻踪。

莫非他锦阵花营，

不曾厮共？

险教咱风月无功。

这女人是从那里来的？

必然是妖精鬼怪。

口退！

你说的是，

万事全休；

说的不是，

你见我这床头宝剑么？

我将你一剑挥之两段。

【河西后庭花】我只道他喜孜孜开笑容，

怎么的颤钦钦添怕恐。

不思量携素手归罗帐，

刬地要斩妖魔仗剑锋。

似这，

这等怒口工口工，

好着我急难陪奉。

秀才也，

你敢是那骂上元的也姓封。

兀的不虎杀我也，

靠后。

秀才休惊莫怕，

我乃月中桂花仙子。

今因八月十五日，

有罗睺、计都缠搅妾身，

多亏你这一曲瑶琴、感动娄宿，

救了我月宫一难。

我和你有宿缘仙契，

一径的报恩而来。

秀才留便留，

不留呵我自回去也。

住、住，

我那里知道？

你原来是桂花仙子。

有如此般好意，

小生一时间错怪了你。

便好道，

既来之，

则安之。

仙子请坐，

容小生递一杯酒咱。

仙子满饮此杯。

秀才请。

仙子请。

小生也饮一杯。

看着仙子千般体态，

万种妖娆，

不知小生福分，

生在那里？

得遇今夜，

待与仙子饮个尽醉方归，

有何不可？

【一半儿】只见他高烧银烛影摇红，

满注名香宝鼎中。

全不似初见时恁般乔面孔，

殷勤地捧金钟。

元来是一半儿妆呆一半儿懂。

小生有一件事，

动问小娘子咱。

秀才有甚么话说？

小生学成满腹文章，

欲等进取功名去，

我这一去可是得官也不得官？

【金盏儿】我本待鸾凤配雌雄，

你只想雕鹗起秋风。

怎知我月中丹桂非凡种？

念小生凡胎浊体，

怎敢和仙子陪奉？

你只说小生来年应举，

果是如何？

你问我来年春动有甚吉和凶？

则你那文章千卷富，

便有了文章，

也要命运哩。

怕不的命运一时通。

若得如此，

小生早则喜也。

秀才，

我道你来年登虎榜，

总不如今夜抱蟾宫。

多承仙子厚意，

再饮几杯，

怕做甚么？

桃花仙子，

我和你过去相见咱。

仙子，

天色明了也，

咱回去来。

呀！

怎么又有两个小娘子来了也。

秀才勿怪，

这两个都是我的姨姨、妹妹。

既是你姨姨、妹妹，

容小生都也奉一杯儿酒咱。

【醉扶归】俺和他一去蕊珠宫，

同戏百花丛，

报与你个二月春雷鱼化龙。

饮了那三杯御酒珍珠瓮，

四下里旌旄簇拥。

准备着五花骢，

缓向天街鞚。

【醉中天】六印掌元戎，

七纵显英雄。

向八座里气昂昂列上公，

稳请受着九重天雨露恩和宠。

也不枉了十年间苦功，

到今朝享用。

是必休忘了，

我这报前程仙女淳风。

天色明了也。

咱回去来。

仙子此一去，

可不知几时还得相会也？

秀才，

你牢记者，

妾身此一相别，

直到来年八月十五日，

再与秀才相见。

仙子，

你道定着，

小生也不进取功名去，

专等来年此夜，

在书房中拱候仙子，

是必休失信也。

【赚煞尾】你若有十分的至诚心，

我怕没九转丹相送？

小生来年八月十五日，

专候仙子来也。

到来年又怕你八月中秋事冗。

既蒙仙子相许，

小生怎敢负了此心？

但仙子虽同织女，

小生非比牵牛，

怎么也要一年一会？

做这般老远的期约也。

那七夕，

会牛女佳期，

你可也休卖弄。

仙子若果有心于小生，

便不到的来年，

怕甚么那？

我则怕六丁神告与天蓬，

那六丁总是天上神位，

料仙子也不怕他！

更怕的是五更钟，

催别匆匆，

只落的四眼相看泪珠涌。

仙子，

您直恁般慌速，

便再停止一会儿也好。

兀的不三星在东。

仙子此一去，

休忘了今宵欢会也。

正照着俺二人情重，

一般潇洒月明中。

嗨！

谁想小生遇着月中桂花仙子，

欢会了一宵，

亲记的临别之时，

说道来年八月十五日，

再来与小生相会。

天那！

我几时盼得来年这一日也。

宿世姻缘定有因，

暂时欢会又离分。

且温经史书窗下，

专等来年月下人。

第二折老夫陈太守。

留我侄儿世英在后园书房中，

本意要他温习经书，

去应科试。

不想染下一场疾病，

一卧不起，

服药不效。

老夫欲待亲自探望孩儿去，

争奈衙门中适有一件要紧公事，

不得余暇。

张千，

说与嬷嬷知道，

着他到书房中看觑小哥病体若何？

小心在意，

看了时间来回我的话。

左右，

将马来，

老夫衙门中办事去也。

小生陈世英。

便好道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兀的不害杀小生也。

自从去岁八月十五日，

与月中桂花仙子在这书房中饮了几杯酒去，

害的我一病不起，

朝则忘餐，

夜则废寝，

看看致死，

但合眼便见那桂花仙子在前。

他说道：今年八月十五日，

再来相会。

今日正是中秋节令，

我只得挣扎病躯，

到此后花园中等。

便怎么这早晚还不见来？

仙子，

则被你想杀我也。

天也，

每番家小生要做些儿功课，

不曾拿起笔来；

可又早淹淹的晚了。

今日小生害些儿拙病，

他百般的不肯就晚。

且待我吟诗一首。

金乌振翼上扶桑，

何故迟迟画景长。

可叹书生情意迫，

老天偏不下斜阳。

呀！

这早晚还是午时也。

我央及你波，

我与你唱喏，

怎生不动？

我与你下跪，

又不动；

我与你下拜，

也不动，

钉子钉着你哩。

泼毛团是好无礼也。

小生不才杀者波，

也是国家白衣卿相。

你则道我不认得你哩？

想当初尧王时有十个日头，

被后羿在昆仑山顶上，

射落九乌，

止留的你一个。

你晓来夜去，

催逼了多少好人。

你若是欢喜呵，

腆着你那红馥馥的脸儿。

你苦恼了呵，

云生四野，

雾罩八方。

你则道我不认的你哩？

你听者：无端三足乌，

团团光闪烁。

安得后羿弓，

射此一轮落。

便好道，

人有所愿，

天必从之。

头里未曾闹时，

还是午时。

方才闹了，

他可早交酉时了。

罢罢罢。

熬定心肠，

且再耐着些儿。

仙子，

则被你想杀小生也。

老身是这陈太守家中嬷嬷。

为因陈世英在书房中染病，

奉太守的言语，

着老身探望走一遭去。

我想这秀才每，

多有害着这等证侯的也呵。

【南宫】【一枝花】可不道既读孔吊书，

那里也必达周公礼？

你今日相思容易得，

岂不闻饱病可兀的最难医？

他从来老老实实，

忒软善忒温若，

近新来陡恁的。

他待学遇云英乞玉的裴航，

赋洛神来珠的曹植。

【梁州第七】翻笑着不风流闭门的颜叔，

假乖张拍案的封陟。

他不肯左笔尖上挣扎个名和利，

兀的不辱抹杀题桥的才思掷果的容仪。

直这般无廉鲜耻，

乱作胡为三餐饭并不曾想吃，

五车书并不肯攻习。

他、他、他，

则待要美甘甘傍玉软香温。

是、是、是，

则待要悄促促在星前月底，

等、等、等，

则待要薄孜孜赴燕约莺期。

奉相公省会，

教老身直到那书房内，

在左右看详细。

只他这废寝忘餐可也因甚的？

要一个明白消息。

无人报复，

我自过去。

仙子，

你来了也。

是我。

呸！

害得我眼花了，

兀的不羞杀小生也。

原来是嬷嬷，

你来此怎的？

哥哥，

你害的甚么病？

你明白对我说知，

怕做甚么？

我害的是病。

怕不是病，

却是从那里起的？

你对我说，

好回相公的话。

你老人家没正经，

则管里絮絮叨叨的，

你也须知，

病体准耐烦说话？

哥哥，

你不对我说也罢，

只是你这病势看看日沉日重，

谁救你禾？

嬷嬷，

实不相瞒，

自从去岁八月十五日，

有月中桂花仙子，

在我这书房中饮了几杯酒，

欢会了一宵去了。

他说今年八月十五日再来相会，

我在此等侯。

不见到来，

所以忧忆成病。

眼见的觑天远，

入地近，

无那活的人也。

仙子，

则被你想杀我也。

【牧羊关】则见他恹恹的，

说就里，

不由我冷笑微微。

你是个浊骨凡胎，

他须是冰肌的这玉体。

仙子，

你好失信也。

你敢要攀月桂谐连理，

可不似指画饼待待充饥。

常言道：杳茫神鬼事，

哥哥也，

知他布那里？

哥哥，

你敢不等那月中桂花仙子么？

我不等桂花仙子等谁？

只怕等着崔莺莺那。

哎！

我等那崔莺莺怎的？

我只等着桂花仙子哩。

【骂玉郎】莫不是崔莺莺害了你这张君瑞？

只指望西厢下暗偷期，

把镜中花生扭做蟾宫桂。

现如今你瘦岩岩病怎支？

他虚飘飘占不归，

知甚日重会？

仙子，

则被你想杀小生也。

【感皇恩】怪不着你正是遥授夫妻，

你可甚步步相随？

更做道秀才每忒上紧，

忒着迷。

你伴的是琴书度日，

怎想着那广寒宫窃药的仙姬？

专等待三更后，

才斗转，

恰星移。

我在这月明之下，

好歹要等那仙子来也。

【采茶歌】想的你意儿痴，

望的你眼儿疲，

只等五言诗作上天梯。

但得个一夕鸳鸯配成对，

那里也还记十年身到凤凰池。

老人家不晓事，

耳根边只管聒絮，

可知我染病哩。

【三煞】我越劝着越妆出风风势，

则说是病在心头那个知？

怎么耳边傍不住相潮戏，

百般的话不投机。

待着淹早些回避，

我可道不关亲耽干系。

就也着冷眼儿来看你，

且看你直等的月色沉西。

嬷嬷，

我不耐烦哩。

你则回叔父话去，

可怎生不着个太医来看我一看？

【二煞】你道叔父行怎不敢医药来调治，

这的是心病还从心上医。

便有那仓公、扁鹊成何济？

也无过草树根皮，

怎比得玉天仙知心着意。

只想他今夜里休贪睡，

重向书帏叙别离，

敢胜似百补参芪。

哥哥，

你保重将息，

我回老相公话去也。

仙子，

这早晚还不见来？

兀的不害杀小生也。

哥哥，

你则听我劝者。

【黄钟尾】我劝你好将息这不存不济千金体，

再休想那无影无形百媚姿。

自去年到今日，

曾有甚为盟记？

只管里苦思忆，

直等得佛出世，

可不的干着你。

这相思无尽极，

倒不如早收拾，

将一段云雨幽期，

都付与高唐梦儿里。

楔子天色明了也，

枉着我扶病等了这一夜。

仙子，

则被你奚落杀小生也。

觉的这病势越越沉重，

张千，

你快去寻一个太医来者。

理会得。

出的这门来，

串长街，

蓦短巷，

此间正是。

太医在家么？

谁叫太医？

太医不在家。

不在家？

可往那里去了？

太医兵马司里去了。

敢是去看病那？

不是看病，

医杀了人，

那里坐牢哩。

咄！

太守衙里请去来。

请我做甚么？

有个相公染病，

请你看一看。

你那病人不好几日了？

不好七日了。

我太医八日不曾出汗哩。

咄！

老哥，

你着那患子来，

我看。

他染病怎么走的动？

着他骑个驴儿来。

他骑不得驴儿。

哦！

只抓个杌儿抬将来。

也抬不将来。

这等一发教他好了来。

好了又要你看甚么？

既然他来不得，

倒抬了我去罢。

一肝，

二胆。

咄！

我没病。

你没病，

我看着你这嘴脸，

有些黄甘甘的。

不要歪厮缠，

衙里久等着哩。

老哥，

等我嘱付家里小的咱。

丁香奴！

你家有甚么丁香奴？

老哥不知，

但是我家的小的每，

都是生药名。

这个我不知道。

丁香奴！

有。

你丸药来不曾？

我丸药来。

你丸了多少药？

我丸了八囤半。

老哥，

我那囤子是囤粮食的，

四五个人围不过来。

这小的每贪耍，

一日吃了三顿饭。

则丸了八囤半。

这也勾了。

有谁讨药来？

有姑娘家讨药来。

与了多少药钱？

与了一两药钱。

你与了他多少药？

我与他七囤半。

弟子孩儿，

亲眷上门，

你怎么不多与他些？

曾说药引子来么？

不曾说药引子。

快赶上去说与他，

要生姜两船，

枣儿五担，

水要十桶，

着他做一服儿吃。

怎么吃得这许多？

再有谁讨药？

有史千户家讨药来。

与了多少药钱？

与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你与他多少药？

我与了他两丸药。

五两银子与了他两丸药，

我这药是偷来的？

与他许多去。

还少么？

你与他甚么药去？

我与一丸红丸儿，

一丸黑丸儿。

老哥，

你不知道，

与他红丸儿则与红丸儿，

黑丸儿则与他黑丸儿。

红丸儿吃了是活药，

黑丸儿吃了是死药。

他都吃了，

着他死又死不得，

活又活不得。

咄！

行动些。

早来到了也。

你在此站一站，

等我报复去。

秀才，

太医在门首。

着他过来。

着过去。

哎哟！

他是患子，

你怎么打他？

医的医的。

打着他，

还知疼痛哩。

你吃这药。

这药不好，

我不吃。

这般好药，

你嫌不好。

你不吃，

我替你吃。

可怎么了？

你这里有纸笔么？

要他何用？

趁我苏醒着，

传与你这个方儿。

口走，

油嘴花子，

快出去。

太医去了也。

我想那桂花仙子好生失信。

你当此一夜，

只说报恩而来。

今日弄的我一个身子，

七死八活。

仙子，

你那里是报恩，

分明害杀小生也。

【仙吕】【赏花时】强扶策恹恹病里身，

空凝望盈效月下人。

我和他曾把酒结情亲，

早隔了一年时分，

兀的不愁杀我也桂华新。

第三折老夫陈全忠。

今日张真人回信州龙虎山修行去？

要来作别。

张千，

门首觑着，

若真人来时，

报复我知道。

理会的。

鼎内丹砂变虎形，

匣中宝剑作龙声。

法水洒来天地暗，

灵符书动鬼神惊。

贫道姓张，

双名道玄。

祖传道法，

戎箓精严。

三十七代，

辈辈流传。

驱使遍三界神祗。

剿除尽八方鬼怪。

布袍轻拂。

须臾地动天惊。

草履平那。

顷刻星移斗转。

云游天下，

普救众生。

来到此洛阳，

幸遇陈太守，

十分的管顾贫道。

所赠衣粮。

无不精洁。

今日信州龙虎山去，

辞别太守，

便索长行。

早来到衙门首也。

左右报复去，

道有张道玄特来拜辞。

报相公，

有张道玄来拜辞哩。

道有请。

请进。

相公，

贫道回山中修行去。

特来拜辞。

真人。

管待不周，

车恕老夫之罪。

相公，

贫道在此，

多有搅扰。

据贫道看来，

相公衙中莫不有染病之人么？

我有个侄儿是陈世英，

现染病哩。

在那里？

在后花园书房中安下。

我是去看咱。

贫道已知道了。

你侄儿陈世英是花月之妖，

搅缠成病。

待贫道结一坛场，

剿除妖怪，

相公意下如何？

若得如此，

多谢真人。

道童，

将法衣来。

相公，

坛场之上，

不能攀话，

请回避者。

道香德香，

无为香，

清净自然香，

妙洞真香，

灵宝惠香，

朝三界香。

吾乃统摄玄门，

恢弘至道，

咒司九主，

宣课威仪，

醮法列坛。

无不听命。

恭惟玉清圣境元始天尊，

左辅右弼之星官，

武职文班之圣众。

雷公电母，

风伯雨师。

瑶宫宝殿天王，

紫府丹台仙眷。

五福十神，

四司五帝。

日宫月宫神位，

南斗北斗星君，

斗步五方，

星分九曜。

东华南极，

西灵北真。

十二之星辰，

四七之缠度。

三台华盖，

九天帝君。

三界直符使者，

十方从驾威灵。

当境土地龙神，

诸处城隍社庙。

幽冥列圣，

远近至真。

以此真香，

普同供养。

伏以阴灵耀景，

环六合以开光，

素魄迎情，

犯十花而育物。

今者时遇中秋，

偶逢月蚀。

罗计缠于黑道，

娄宿闻此显威，

梦入蟾宫，

敌战恶星而退度，

救兹月蚀，

元光再续於寥天，

半灭半明，

乍盈乍阙。

忽嫦娥之感动，

思凡世而降临，

科离瑶台，

误干天运，

混仙凡而为患，

错躔舍以成灾。

请命道流，

立坛究治。

臣敢不启秦玄空，

急扬雷令，

招接天庭。

奉行摄勘。

今年今月，

今日今时，

奉道弟子张道玄仰凭圣力，

随其万处周流，

不误一真清净。

稽首拈香，

无极大道，

不可思议功德。

一击天清，

二击地灵，

三击五雷，

速变真形。

天圆地方，

律令九章。

金牌响处，

万鬼潜藏。

水无正行，

以咒为灵，

在天为雨露，

在地作源泉。

一噀如霜，

二噀如雪，

三噀之后，

百邪俱灭。

老君赐我驱邪剑，

离火煅成经百炼。

出匣纷纷霜雪寒，

入手辉辉星斗现。

先请东方青帝、青神，

衔符背剑，

入吾水中。

后请南方赤帝、赤神，

衔符背剑，

入吾水中。

又请西方白帝、白神，

衔符背剑，

入吾水中。

再请北方黑帝、黑神，

衔符背剑，

入吾水中。

又请中方金帝、金神，

衔符背剑，

入吾水中。

吾持此水非凡水，

九龙吐出静天地。

太乙池中千万年，

吾今将来静妖气。

谨请年值、月值、日值、时值，

当日功曹，

值日神将，

揽海大圣，

翻江大圣，

驱雷大圣，

撒云大圣。

吾今用你坛前仗剑等待，

休错吾一时半刻。

吾奉太上老君，

急急如律令，

摄！

小圣乃雷部下听今直符使者是也。

真人呼唤小圣，

有何法旨？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去花苑中，

勾将桂花仙子来者。

得令。

桂花仙子安在？

疾！

怎生无有桂花，

是有谁？

止有荷花。

报知真人。

止有荷花。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至太华峰头。

东林寺里，

勾将荷花来者。

荷花仙当面。

无那荷花，

你知罪么？

我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我这荷花，

体出青泥不染埃，

也曾独步上莲台。

噤声！

翠荷影里鸳鸯戏，

太液池中并蒂栽。

你不知情谁知情？

有菊花知情。

小鬼头可早攀下来也，

且一壁有者。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至甘谷水傍，

渊明宅畔，

勾将菊花仙来者。

菊花仙当面。

兀那菊花，

你知罪么？

我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我这菊花，

冷淡东篱傲古今，

西风谁识岁寒心。

噤声！

东坡昔贬黄州道，

吹落黄花满地金。

你不知情谁知情？

有梅花知情。

一壁有者。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至大庚岭边，

霸陵桥外，

勾将梅花仙来者。

梅花仙当面。

兀那梅花，

你知罪么？

我妾身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我这梅花，

玉骨冰肌谁可匹，

傲雪欺霜夺第一。

噤声！

江南曾为赠游人，

一枝漏泄春消息。

你不知情谁知情？

有桃花知情。

一壁有者，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至度索山前，

玄都观里，

勾将桃花仙来者。

桃花仙当面。

兀那桃花，

你知罪么？

我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我这桃花，

海上千年一度开，

曾教仙子赴瑶台。

噤声！

刘阮当时成配偶，

暗随流水出天台。

你不知情谁知情？

有封十八姨、雪天王知情。

一壁有者。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与我勾将封十八姨、雪天王来者。

封十八姨，

雪天王当面。

兀那封姨，

你知罪么？

我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真人，

我乃天地之正气，

有甚么罪来？

我本无影无形乍飕飕，

万里浮阴一扫休。

噤声！

颠狂柳絮随风舞，

轻薄桃花逐水流，

雪天王近前，

你知罪么？

吾神不知罪。

你引诱嫦娥，

辄入五姓之家，

缠搅良家子弟。

勾至坛前，

有何理说？

此乃桂花仙子思凡，

做出这等勾当。

干吾神甚事！

三冬寒气最严凝，

曾伴如来大道成。

噤声！

谩夸积雪深千丈，

不及滹沱一片冰。

且一壁有者。

有劳当日神将，

直日功曹，

直至望鹄台西，

清虚府内，

勾将桂花仙子来者。

真人法旨，

快走动些。

【正宫】【端正好】则被你催！

逼得我两三番，

喝掇得我十余次。

我不合暗约通私，

怎当那驱邪院一伙天兵伞至，

狠恶的忒如此。

桂花仙子，

只为你思凡，

今日连累的我也。

你也来了。

【滚绣球】我只见桃花离了武陵，

为你呵，

将我也好摄在此。

荷花离了沼沚。

你今日连累着我，

却是为何？

哎！

菊花也，

你莫不是被西风断送了一秋花事？

你怎么连累着我来？

哎！

悔也，

兀的不折倒尽你这玉骨冰姿。

小鬼头你思凡干吾神甚事？

咏看那雪王迸着一个冷脸儿，

只为你，

连我也勾将来了。

十八姨显出那恶性子。

只被你累的我苦也。

俺正是闻风而至，

你则待和桂花仙打一会官司。

今日个风化雪月相逢日，

抵多少龙虎风云聚会时。

咱须索见天帅。

桂花仙当面。

兀那桂花，

是你思凡来么？

是我思凡来。

这小鬼头，

你可早招了也。

【倘秀才】我为甚先吐了这招承的口词？

常言道明人不做那暗事。

则俺这闭月羞花绝代姿，

到如今自做出自当之，

妆甚的谎子？

我想陈世英，

为色事所迷，

在那病患之中。

不看见这八景象，

怎得痊可，

我如今将法力摄他魂魄前来，

与桂花仙子相见者。

疾！

仙子，

则被你想杀我也。

【叫声】见放着正名师，

不是，

不是胡攀指。

准教你隐藏下这个可喜的女孩儿。

疾！

封姨，

这一桩公事，

敢都是你扇的来么？

这是桂花仙子思凡，

干我甚么事？

噤声！

【上小楼】你休那耻便伶牙俐齿，

调三斡四，

说人好歹，

许人暖昧，

损人行止。

你可便道这个，

道那个，

做的不是，

都揣与这广寒宫宵奔的卓氏。

莫不是尔桃花打合的他来么？

桂花仙子，

你自思凡，

我可为甚的来，

却牵连着我那。

偏你无过犯哩。

【石榴花】当日个天台流水泛胭脂，

谁引逗的刘晨、阮肇至于斯。

荷花，

你可怎生不近前来折辩？

桂花仙子，

你认了罪罢。

你可也要推辞，

那并头莲就是你过犯公私。

菊花，

你近前与他质对者。

桂花仙子，

你思凡干俺甚事？

想当日陶潜为你可便辞荣仕，

在东篱下满饮金卮。

梅花，

你也向前对词来。

桂花仙子，

你何不早早认了罪也，

要累我做甚么？

偏你无过犯那？

你道你梅花孤洁全终始，

我只问那孟浩然骑的瘦驴儿。

【斗鹌鹑】你逼得他大雪里寻梅，

险将他逡巡间冻死。

论我瘦影疏枝，

亭亭独立。

有那个狂蜂浪蝶，

敢近的我。

偏是你瘦影疏枝，

不受那蜂媒蝶陡。

哎！

这一场月色风声，

非同造次。

你也合三思，

休只管说短论长，

卖弄杀花儿的这叶子。

封姨，

你近前与他折证。

兀那桂花仙子，

你听者，

为你思凡，

将吾神勾至坛前，

吾神春则吹花摆柳，

夏则驱暑生凉，

秋则飘枝坠叶，

冬则糁雪飞沙。

顺四时不失其序，

与天地并奏其功。

我岂有尘凡之心，

做下这等淫邪之事？

青蘋一点微微发，

万树千枝和根拔。

则你桂花何不早招承，

把我风雪无端连累杀。

偏你无那过犯来？

【满庭芳】你也合心中暗思，

你待把强言折证，

不辩个雄雌。

只你那风亭门馆书名字，

可不是招伏下亲笔情词。

元来你全无那风流情思，

也枉耽着-个风月的这名儿。

我有甚么过犯在那哩？

你道你便无讥剌束，

常记得杜少陵吟了诗。

杜诗上怎么？

你只管说。

真人在此，

我也不赖。

可不道风雨夜来时。

雪天王，

你近前与他折证。

小鬼头，

我有何公私过犯？

真人在此，

你说。

我说你那过犯，

你则休赖也。

【红绣鞋】你守得个映雪的孙康苦志，

你逼得个袁安在雪内横尸。

赚得个王子猷，

山阴雪夜上船时。

也只为老夫忒慈善些儿。

你道你便忒性慢，

式心慈，

你则问那蓝关前韩退之。

真人问谁要招？

要你招。

吾神则知其功，

不知其罪。

这老匹夫则知其功，

不知其罪。

你有甚么功在那里？

真人差矣。

吾乃天地正神，

岂比那桂花思凡？

做这等淫邪之事？

风神管的是春风夏雨，

吾神管的是秋霜冬雪。

调和鼎鼐，

燮理阴阳。

滋五谷，

润百草。

压障气，

兆丰年。

于民有益，

为国有功。

我本亲承帝旨把天门，

今朝被你勾摄坛前折辨真。

若要误犯天条招伏状，

怎到的玉洁冰清白雪神。

噤声！

你道我管不得你？

天仙管得你么？

管不得。

地仙管得你么？

管不得。

贫道管得你么？

你便是管得着哩。

噤声！

吾非浊骨，

本是仙胎。

祖公留下三件法宝，

信香一瓣，

雌雄剑二口，

降妖印一颗，

专管天上天下三界仙精鬼怪，

魍魉邪魔。

量你是一块雪，

我管不得你，

怎管天上许多神将？

吾今宣召天上火，

地下火，

山头火，

霹雳火，

炉中火，

将你围在中间，

立化一池黄水。

老匹夫，

看你招也是不招。

真人，

小神招伏则便了也。

【快活三】你今日雪消也下流澌，

花落也显枯枝。

猛想起贾岛破风诗，

和那扫雪的陶学士。

【鲍老儿】［风光好］题成绝妙词，

都则为月殿里霓裳事，

端的这雪月风花四件儿，

是那个偏无瑕玼？

只被你连累杀我也。

是我带累你来。

我可也从头识破，

都将付与冷笑孜孜。

却不道一般儿根生土长，

开花结子，

带叶连枝。

一行人休少了一个，

发往西池长眉仙，

定罪施行。

忙差遣天丁帝揭，

展手将情词写彻。

桂花仙一念思凡，

众神将都遭缧拽。

恶哏哏后拥前推，

雄赳赳横拖倒拽。

剪除他梅菊荷桃，

断送了风花雪月。

谢真人勘问成了也。

【煞尾】谢真人勘问我赴四池对会词，

拚的个尽场儿诉出俺心间事，

都向那蟠桃会上听仙旨。

有劳真人如此费心。

相公勿罪，

陈世英的病证，

不日便当痊可。

贫道则今日拜辞了相公，

回山中修炼去也。

真人去了也。

张千，

排着果桌，

直至十里长亭，

与真人送行，

走一遭去来。

白云日日锁嵩山，

仙客乘风可更还。

羽盖霓旌看不见，

唯余法水在人间。

第四折灿灿花光满洞天，

琼楼宝殿启华筵。

蟠桃结果三千载，

共宴长生亿万年。

贫道乃是上界长眉大仙是也。

自太极初分，

修成正道，

掌管洞天九霄之上，

一切修真悟道之仙。

今朝玉帝回来，

观见桂花仙子与梅菊荷桃一念思凡，

引诱陈世英成病，

罪犯天条。

有张真人遣将牒配前来，

吾亲判断。

仙童，

洞门前觑者，

若来时报复我知道。

理会得。

行动些。

【双调】【新水令】今日个奉真人牒赴到蓬莱，

则听得奏云璈仙音-派。

想花呵，

欢娱应有限，

风雪呵，

凋燮几曾乖。

惹下场横祸飞灾，

怎支吾这一解？

仙童报复去，

道有张真人牒文押将桂花仙子等在此。

着他过来。

着过去。

兀那桂花仙子，

你既为上品之仙，

永享逍遥之福，

职居月殿，

远隔人间。

你岂不闻道德为仙家之本，

清闲乃开悟之门？

你何不遵守天条？

却去迷惑秀士，

犯此思凡之罪，

押赴吾前，

有何理说？

【折桂令】这罪犯是我贱妾应该，

没米由误犯天条，

私下瑶台。

却带累花神，

干连风雪，

都也不伏烧埋。

俺本是广寒宫冰魂素魄，

怎比那阎浮世浊骨凡胎？

敢是你捱不过那凄凉寂寞，

看上了陈秀才么？

俺可行甚难捱，

觑上乔才？

屈屈的将西没东生，

错认做了夜去的这明来。

你既不思凡，

到那陈秀才书房里去，

却是为何？

【雁儿落】想当日被计罗早缠作灾，

多感的娄金宿将咱解。

这都是陈秀才能见可怜，

因此上俺桂花仙思酬待。

你既到书房中去，

那淫邪之事，

怕不是有的？

【得胜令】兀那座读书斋，

须不是楚阳台。

他救我元无意，

我见他有甚歹？

冤哉！

怎将俺这一火同禁害？

诉的明白，

望仙尊别处裁。

张真人将这桩公事送到咱这里判断，

怎么还饶的你？

直日功曹，

就与我驱到阴山左侧，

待罪去来似此怎了也？

【川拨棹】则听的他闹垓垓，

闹垓垓加罪责。

怎生的全没矜哀，

狠下差排？

贬咱到阴山口外，

活活的折罚煞。

大仙也，

可怜见，

耽饶些儿波。

【七弟兄】我可也左猜，

右猜，

端的是为谁来？

现放着斫桂的吴刚巨斧风般快，

只问他奔月的嫦娥曾否下妆台？

更和那捣药的兔儿那日当何在？

罪定了，

不必多说，

仙旨已下，

行动些。

【梅花酒】呀！

我待挣扎怎挣扎？

也是我运拙时衰，

月值年灾，

鬼使也那神差。

我想陈秀才患病在床，

若不将他魂魄勾摄前来，

看见这个境头，

怎得有痊可之日？

疾！

小生陈世英。

兀的不是桂花仙子来了也。

淹的呵，

下瑶阶，

将两步做一步蓦。

呀！

早转过甚人来？

是、是、是，

有情人陈秀才，

他、他、他，

怎容易到天台？

敢、敢、敢，

为着我旧情怀，

待、待、待，

折桂子索和谐，

怎、怎、怎，

不教我添惊怪？

仙子，

谁想小生今日还得和你相会也。

【喜江南】兀的不是月明千里故人来，

抵多少洛阳花酒一时来。

你呵，

休猜做春风来似不曾来。

咱两个去来。

小鬼头那里去？

偏撞着这满头风雪却回来。

你一行人都跪下者，

听我判断。

你原是广寒宫娉婷仙桂，

不合共陈世英暗成欢会。

虽然为救月苦往报其恩，

反害他耽疾病十分憔悴。

谁着你离天宫犯法违条？

枉使的风花雪尽遭连累。

岂不知张真人法律精严？

早仗剑都驱在五雷坛内。

一个个供下状吐出真情，

有谁敢捏虚词半毫隐讳？

据招状桂花仙本当重谴，

姑念他居月殿从无匹配。

便思凡下尘世亦有可矜，

仍容许伴玉兔将功折罪。

一并的饶免了梅菊荷桃，

众神将俱各遣重还本位。

题目长眉仙遣梅菊荷桃正名张天师断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