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昼夜的诗,有关昼夜的诗句古诗诗词,昼夜诗句诗辞
微月生西海,
幽阳始代升。
圆光正东满,
阴魄已朝凝。
太极生天地,
三元更废兴。
至精谅斯在,
三五谁能征。
兰若生春夏,
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
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
袅袅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
芳意竟何成。
苍苍丁零塞,
今古缅荒途。
亭堠何摧兀,
暴骨无全躯。
黄沙幕南起,
白日隐西隅。
汉甲三十万,
曾以事匈奴。
但见沙场死,
谁怜塞上孤。
乐羊为魏将,
食子殉军功。
骨肉且相薄,
他人安得忠。
吾闻中山相,
乃属放麑翁。
孤兽犹不忍,
况以奉君终。
市人矜巧智,
于道若童蒙。
倾夺相夸侈,
不知身所终。
曷见玄真子,
观世玉壶中。
窅然遗天地,
乘化入无穷。
吾观龙变化,
乃知至阳精。
石林何冥密,
幽洞无留行。
古之得仙道,
信与元化并。
玄感非象识,
谁能测沉冥。
世人拘目见,
酣酒笑丹经。
昆仑有瑶树,
安得采其英。
白日每不归,
青阳时暮矣。
茫茫吾何思,
林卧观无始。
众芳委时晦,
鶗鴂鸣悲耳。
鸿荒古已颓,
谁识巢居子。
吾观昆仑化,
日月沦洞冥。
精魄相交会,
天壤以罗生。
仲尼推太极,
老聃贵窈冥。
西方金仙子,
崇义乃无明。
空色皆寂灭,
缘业定何成。
名教信纷藉,
死生俱未停。
圣人秘元命,
惧世乱其真。
如何嵩公辈,
诙谲误时人。
先天诚为美,
阶乱祸谁因。
长城备胡寇,
嬴祸发其亲。
赤精既迷汉,
子年何救秦。
去去桃李花,
多言死如麻。
深居观元化,
悱然争朵颐。
谗说相啖食,
利害纷eq々。
便便夸毗子,
荣耀更相持。
务光让天下,
商贾竞刀锥。
已矣行采芝,
万世同一时。
吾爱鬼谷子,
青溪无垢氛。
囊括经世道,
遗身在白云。
七雄方龙斗,
天下久无君。
浮荣不足贵,
遵养晦时文。
舒可弥宇宙,
卷之不盈分。
岂徒山木寿,
空与麋鹿群。
呦呦南山鹿,
罹罟以媒和。
招摇青桂树,
幽蠹亦成科。
世情甘近习,
荣耀纷如何。
怨憎未相复,
亲爱生祸罗。
瑶台倾巧笑,
玉杯殒双蛾。
谁见枯城蘖,
青青成斧柯。
林居病时久,
水木澹孤清。
闲卧观物化,
悠悠念无生。
青春始萌达,
朱火已满盈。
徂落方自此,
感叹何时平。
临岐泣世道,
天命良悠悠。
昔日殷王子,
玉马遂朝周。
宝鼎沦伊谷,
瑶台成古丘。
西山伤遗老,
东陵有故侯。
贵人难得意,
赏爱在须臾。
莫以心如玉,
探他明月珠。
昔称夭桃子,
今为舂市徒。
鸱鸮悲东国,
麋鹿泣姑苏。
谁见鸱夷子,
扁舟去五湖。
圣人去已久,
公道缅良难。
蚩蚩夸毗子,
尧禹以为谩。
骄荣贵工巧,
势利迭相干。
燕王尊乐毅,
分国愿同欢。
鲁连让齐爵,
遗组去邯郸。
伊人信往矣,
感激为谁叹。
幽居观天运,
悠悠念群生。
终古代兴没,
豪圣莫能争。
三季沦周赧,
七雄灭秦嬴。
复闻赤精子,
提剑入咸京。
炎光既无象,
晋虏复纵横。
尧禹道已昧,
昏虐势方行。
岂无当世雄,
天道与胡兵。
咄咄安可言,
时醉而未醒。
仲尼溺东鲁,
伯阳遁西溟。
大运自古来,
旅人胡叹哉。
逶迤势已久,
骨鲠道斯穷。
岂无感激者,
时俗颓此风。
灌园何其鄙,
皎皎於陵中。
世道不相容,
嗟嗟张长公。
圣人不利己,
忧济在元元。
黄屋非尧意,
瑶台安可论。
吾闻西方化,
清净道弥敦。
奈何穷金玉,
雕刻以为尊。
云构山林尽,
瑶图珠翠烦。
鬼工尚未可,
人力安能存。
夸愚适增累,
矜智道逾昏。
玄天幽且默,
群议曷嗤嗤。
圣人教犹在,
世运久陵夷。
一绳将何系,
忧醉不能持。
去去行采芝,
勿为尘所欺。
蜻蛉游天地,
与世本无患。
飞飞未能止,
黄雀来相干。
穰侯富秦宠,
金石比交欢。
出入咸阳里,
诸侯莫敢言。
宁知山东客,
激怒秦王肝。
布衣取丞相,
千载为辛酸。
微霜知岁晏,
斧柯始青青。
况乃金天夕,
浩露沾群英。
登山望宇宙,
白日已西暝。
云海方荡潏,
孤鳞安得宁。
翡翠巢南海,
雄雌珠树林。
何知美人意,
骄爱比黄金。
杀身炎州里,
委羽玉堂阴。
旖旎光首饰,
葳蕤烂锦衾。
岂不在遐远,
虞罗忽见寻。
多材信为累,
叹息此珍禽。
挈瓶者谁子,
姣服当青春。
三五明月满,
盈盈不自珍。
高堂委金玉,
微缕悬千钧。
如何负公鼎,
被夺笑时人。
玄蝉号白露,
兹岁已蹉跎。
群物从大化,
孤英将奈何。
瑶台有青鸟,
远食玉山禾。
昆仑见玄凤,
岂复虞云罗。
荒哉穆天子,
好与白云期。
宫女多怨旷,
层城闭蛾眉。
日耽瑶池乐,
岂伤桃李时。
青苔空萎绝,
白发生罗帷。
朝发宜都渚,
浩然思故乡。
故乡不可见,
路隔巫山阳。
巫山彩云没,
高丘正微茫。
伫立望已久,
涕落沾衣裳。
岂兹越乡感,
忆昔楚襄王。
朝云无处所,
荆国亦沦亡。
昔日章华宴,
荆王乐荒淫。
霓旌翠羽盖,
射兕云梦林。
朅来高唐观,
怅望云阳岑。
雄图今何在,
黄雀空哀吟。
丁亥岁云暮,
西山事甲兵。
赢粮匝邛道,
荷戟争羌城。
严冬阴风劲,
穷岫泄云生。
昏曀无昼夜,
羽檄复相惊。
拳跼竞万仞,
崩危走九冥。
籍籍峰壑里,
哀哀冰雪行。
圣人御宇宙,
闻道泰阶平。
肉食谋何失,
藜藿缅纵横。
可怜瑶台树,
灼灼佳人姿。
碧华映朱实,
攀折青春时。
岂不盛光宠,
荣君白玉墀。
但恨红芳歇,
凋伤感所思。
朅来豪游子,
势利祸之门。
如何兰膏叹,
感激自生冤。
众趋明所避,
时弃道犹存。
云渊既已失,
罗网与谁论。
箕山有高节,
湘水有清源。
唯应白鸥鸟,
可为洗心言。
索居犹几日,
炎夏忽然衰。
阳彩皆阴翳,
亲友尽暌违。
登山望不见,
涕泣久涟洏。
宿梦感颜色,
若与白云期。
马上骄豪子,
驱逐正蚩蚩。
蜀山与楚水,
携手在何时。
金鼎合神丹,
世人将见欺。
飞飞骑羊子,
胡乃在峨眉。
变化固幽类,
芳菲能几时。
疲疴苦沦世,
忧痗日侵淄。
眷然顾幽褐,
白云空涕洟。
朔风吹海树,
萧条边已秋。
亭上谁家子,
哀哀明月楼。
自言幽燕客,
结发事远游。
赤丸杀公吏,
白刃报私仇。
避仇至海上,
被役此边州。
故乡三千里,
辽水复悠悠。
每愤胡兵入,
常为汉国羞。
何知七十战,
白首未封侯。
本为贵公子,
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
拔剑起蒿莱。
西驰丁零塞,
北上单于台。
登山见千里,
怀古心悠哉。
谁言未忘祸,
磨灭成尘埃。
浩然坐何慕,
吾蜀有峨眉。
念与楚狂子,
悠悠白云期。
时哉悲不会,
涕泣久涟洏。
梦登绥山穴,
南采巫山芝。
探元观群化,
遗世从云螭。
婉娈时永矣,
感悟不见之。
朝入云中郡,
北望单于台。
胡秦何密迩,
沙朔气雄哉。
藉藉天骄子,
猖狂已复来。
塞垣无名将,
亭堠空崔嵬。
咄嗟吾何叹,
边人涂草莱。
仲尼探元化,
幽鸿顺阳和。
大运自盈缩,
春秋递来过。
盲飙忽号怒,
万物相纷劘。
溟海皆震荡,
孤凤其如何。
古道天道长人道短,
我道天道短人道长。
天道昼夜回转不曾住,
春秋冬夏忙。
颠风暴雨电雷狂,
晴被阴暗,
月夺日光。
往往星宿,
日亦堂堂。
天既职性命,
道德人自强。
尧舜有圣德,
天不能遣,
寿命永昌。
泥金刻玉,
与秦始皇。
周公傅说,
何不长宰相。
老聃仲尼,
何事栖遑。
莽卓恭显,
皆数十年富贵。
梁冀夫妇,
车马煌煌。
若此颠倒事,
岂非天道短,
岂非人道长。
尧舜留得神圣事,
百代天子有典章。
仲尼留得孝顺语,
千年万岁父子不敢相灭亡。
殁后千馀载,
唐家天子封作文宣王。
老君留得五千字,
子孙万万称圣唐。
谥作玄元帝,
魂魄坐天堂。
周公周礼二十卷,
有能行者知纪纲。
傅说说命三四纸,
有能师者称祖宗。
天能夭人命,
人使道无穷。
若此神圣事,
谁道人道短,
岂非人道长。
天能种百草,
莸得十年有气息,
蕣才一日芳。
人能拣得丁沈兰蕙,
料理百和香。
天解养禽兽,
喂虎豹豺狼。
人解和曲糵.充礿祀烝尝。
杜鹃无百作,
天遣百鸟哺雏,
不遣哺凤凰。
巨蟒寿千岁,
天遣食牛吞象充腹肠。
蛟螭与变化,
鬼怪与隐藏。
蚊蚋与利觜,
枳棘与锋铓。
赖得人道有拣别,
信任天道真茫茫。
若此撩乱事,
岂非天道短,
赖得人道长。
自从俺学出家,
偶然把明师遇。
受辛勤十数载,
无明夜办功夫。
传的是道妙虚无,
教我紧把丹田固,
为残生作道术。
行火候煅炼增加,
入静定方为沐浴。
【梁州】寂然不动分毫志,
炼金丹除了厄苦,
离尘俗换了凡躯。
忘言减语,
片时间收敛铅汞聚。
有根蒂伏朴归真,
有志气腾云蹑雾,
有缘分飞上天衢。
初学笃志真言语,
见世俗人贪财好欲,
不顾残生一个个要亻赞金珠。
大限到百事都无,
费精神使得干枯。
从今,
至古,
神仙本是凡人做。
定浮沉认宾主,
收汞收铅莫迟阻,
自问他有有无无。
【哭皇天】化清香吹入中霄路,
一时间造化须臾。
舞翩翩海底寻鸥鹭,
喜的是冷淡萧疏。
弟子师徒,
笑吟吟同步赴仙都。
蓬莱三岛归家去,
昼夜功夫无思虑。
冥冥杳杳,
恍恍惚惚。
天门开放道清虚,
地户牢关抽添无数。
澄澄湛湛功程做,
独坐忘言默语,
驾河车上下宽舒。
功成纯粹守,
似有却如无。
明明地不昧元来路,
包含万象,
体不挂丝铢。
【乌夜啼】运坤火乾天雾,
要殷勤守玉炉。
炼真汞成至宝,
烹白雪似收支金珠。
煅黄芽做地母,
饮刀圭习真土。
将龙虎来擒伏,
呼风唤雨。
【煞尾】化金仙脱体乘风去,
一道寒光满太虚。
有婴儿有姹女,
有黄婆配亲女。
霎时间会云雨,
众仙欢个个舞。
出了世尘离爱欲,
早则不回头,
一心觅钟吕,
直至蓬莱伴师祖。
同共群仙一处宿,
升降三宫到紫府。
调息绵绵炼真土,
收敛黄芽治龙虎,
骑坐白鹤跨鸾辂,
离却凡间登仙路。
再共清风做伴侣,
又共明月做道主,
飞入天宫玩仙府。
南中少平地,
山水重叠生。
别泉万馀曲,
迷舟独难行。
四际乱峰合,
一眺千虑并。
潺湲冬夏冷,
光彩昼夜明。
赏心难久胜,
离肠忽自惊。
古木摇霁色,
高风动秋声。
饮尔一樽酒,
慰我百忧轻。
嘉期何处定,
此晨堪寄情。
楼观开朱门,
树木连房廊。
中有学仙人,
少年休谷粮。
高冠如芙蓉,
霞月披衣裳。
六时朝上清,
佩玉纷锵锵。
自言天老书,
秘覆云锦囊。
百年度一人,
妄泄有灾殃。
每占有仙相,
然后传此方。
先生坐中堂,
弟子跪四厢。
金刀截身发,
结誓焚灵香。
弟子得其诀,
清斋入空房。
守神保元气,
动息随天罡。
炉烧丹砂尽,
昼夜候火光。
药成既服食,
计日乘鸾凰。
虚空无灵应,
终岁安所望。
勤劳不能成,
疑虑积心肠。
虚羸生疾疹,
寿命多夭伤。
身殁惧人见,
夜埋山谷傍。
求道慕灵异,
不如守寻常。
先王知其非,
戒之在国章。
浩露烟壒尽,
月光闲有馀。
松篁细阴影,
重以帘牖疏。
泛览星粲粲,
轻河悠碧虚。
纤云不成叶,
脉脉风丝舒。
丹灶炽东序,
烧香罗玉书。
飘飘魂神举,
若骖鸾鹤舆。
感念夙昔意,
华尚簪与裾。
簪裾讵几许,
累创吞钩鱼。
今闻馨香道,
一以悟臭帑。
悟觉誓不惑,
永抱胎仙居。
昼夜欣所适,
安知岁云除。
行行二三友,
君怀复何如。
扁鹊得仙处,
传是西南峰。
年年山下人,
长见骑白龙。
洞门黑无底,
日夜唯雷风。
清斋将入时,
戴星兼抱松。
石径阴且寒,
地响知远钟。
似行山林外,
闻叶履声重。
低碍更俯身,
渐远昼夜同。
时时白蝙蝠,
飞入茅衣中。
行久路转窄,
静闻水淙淙。
但愿逢一人,
自得朝天宫。
春早秋初昼夜长,
可怜天气好年光。
和风细动帘帷暖,
清露微凝枕簟凉。
窗下晓眠初减被,
池边晚坐乍移床。
闲从蕙草侵阶绿,
静任槐花满地黄。
理曲管弦闻后院,
熨衣灯火映深房。
四时新景何人别,
遥忆多情李侍郎。
魏主矜蛾眉,
美人美于玉。
高台无昼夜,
歌舞竟未足。
盛色如转圜,
夕阳落深谷。
仍令身殁后,
尚足平生欲。
红粉横泪痕,
调弦空向屋。
举头君不在,
唯见西陵木。
玉辇岂再来,
娇鬟为谁绿。
那堪秋风里,
更舞阳春曲。
曲终情不胜,
阑干向西哭。
台边生野草,
来去罥罗縠.况复陵寝间,
双双见麋鹿。
峨眉高出西极天,
罗浮直与南溟连。
名公绎思挥彩笔,
驱山走海置眼前。
满堂空翠如可扫,
赤城霞气苍梧烟。
洞庭潇湘意渺绵,
三江七泽情洄沿。
惊涛汹涌向何处,
孤舟一去迷归年。
征帆不动亦不旋,
飘如随风落天边。
心摇目断兴难尽,
几时可到三山巅。
西峰峥嵘喷流泉,
横石蹙水波潺湲。
东崖合沓蔽轻雾,
深林杂树空芊绵。
此中冥昧失昼夜,
隐几寂听无鸣蝉。
长松之下列羽客,
对坐不语南昌仙。
南昌仙人赵夫子,
妙年历落青云士。
讼庭无事罗众宾,
杳然如在丹青里。
五色粉图安足珍,
真仙可以全吾身。
若待功成拂衣去,
武陵桃花笑杀人。
拥旄为汉将,
汗马出长城。
长城地势险,
万里与云平。
凉秋八九月,
虏骑入幽并。
飞狐白日晚,
瀚海愁云生。
羽书时断绝,
刁斗昼夜惊。
乘墉挥宝剑,
蔽日引高旍。
云屯七萃士,
鱼丽六郡兵。
胡笳关下思,
羌笛陇头鸣。
骨都先自詟,
日逐次亡精。
玉门罢斥候,
甲第始修营。
位登万庾积,
功立百行成。
天长地自久,
人道有亏盈。
未穷激楚乐,
已见高台倾。
当令麟阁上,
千载有雄名!
想天公自有安排,
展放愁眉,
开着吟怀。
款系红牙,
低歌玉树,
烂醉金钗。
花谢了逢春又开,
燕归时到社重来。
兰芷庭阶,
花月楼台,
许大乾坤,
由我诙谐。
草团标正对山凹,
山竹炊粳,
山水煎茶。
山芋山薯,
山葱山韭,
山果山花。
山溜响冰敲月牙,
扫山云惊散林鸦。
山色元佳,
山景堪夸,
山外晴霞,
山下人家。
渔父浪花中一叶扁舟,
到处行窝,
天也难留。
去岁兰江,
今年湘浦,
后日巴丘。
青{艹弱}笠白渡口,
绿蓑衣红蓼滩头。
不解闲愁,
自号无忧,
两岸芦花,
一觉<鼻勾><鼻勾>。
题琵琶亭到浔阳夜泊星槎,
送客江头,
忽听琵琶。
下马维舟,
回灯借问,
何处人家?
妾本是京师馆娃,
嫁商人沦落天涯。
再转龙牙,
细拨轻爬,
声裂檀槽,
月满芦花。
见乐天细问根芽,
襟搭鲛绡,
玉笋笼纱。
家住长安,
十三学乐,
髻绾双鸦。
今老却朝云暮霞,
再休题秋月春花。
自叹咱家,
两鬓霜华,
有锦难缠,
泪湿琵琶。
寄友人忆湘南冷落鸥盟,
木落庭皋,
满院秋声。
夜月关河,
西风天地,
自笑浮生。
归兴动江神敛容,
客情多山鬼知名。
月殿龙庭,
云路鹏程,
独跨天风,
直上瑶京。
题恨到春来郁闷恹恹,
昼夜相兼,
粉黛慵拈。
尘满妆奁,
香消宝靥,
翠淡眉尖。
封泪锦丝丝恨添,
唾窗绒缕缕情粘。
翠幕朱帘,
玉管牙签,
绿惨红タ。
燕妒莺嫌。
寿友人七月七日喜年年玉井莲开,
开上人间,
月地云街。
臂络珠璎,
头缠红锦,
袖拂芳埃。
云子酒香浮玉台,
雪儿歌韵绕金钗。
开桂多栽,
五福齐来,
禄享千种,
位列三台。
迢递辞京华,
辛勤异乡县。
登高俯沧海,
回首泪如霰。
同人久离别,
失路还相见。
薛侯怀直道,
德业应时选。
蔡子负清才,
当年擢宾荐。
韩公有奇节,
词赋凌群彦。
读书嵩岑间,
作吏沧海甸。
伊余寡栖托,
感激多愠见。
纵诞非尔情,
飘沦任疵贱。
忽枉琼瑶作,
乃深平生眷。
始谓吾道存,
终嗟客游倦。
归心无昼夜,
别事除言宴。
复值凉风时,
苍茫夏云变。
耳顺何为土木勤,
叔孙墙屋有前闻。
纵然一世如红叶,
犹得十年吟白云。
性逸且图称野客,
才难非敢傲明君。
清甜数尺沙泉井,
平与邻家昼夜分。
晨鸡才发声,
夕雀俄敛冀。
昼夜往复来,
疾如出入息。
非徒改年貌,
渐觉无心力。
自念因念君,
俱为老所逼。
君年虽校少,
憔悴谪南国。
三年不放归,
炎瘴消颜色。
山无杀草霜,
水有含沙蜮。
健否远不知,
书多隔年得。
愿君少愁苦,
我亦加餐食。
各保金石躯,
以慰长相忆。
明月照君席,
白露沾我衣。
劝君酒杯满,
听我狂歌词。
五十已后衰,
二十已前痴。
昼夜又分半,
其间几何时。
生前不欢乐,
死后有馀赀。
焉用黄墟下,
珠衾玉匣为。
春蚕不应老,
昼夜常怀丝。
何惜微躯尽,
缠绵自有时。
百丈素崖裂,
四山丹壁开。
龙潭中喷射,
昼夜生风雷。
但见瀑泉落,
如潈云汉来。
闻君写真图,
岛屿备萦回。
石黛刷幽草,
曾青泽古苔。
幽缄倘相传,
何必向天台。
红树蝉声满夕阳,
白头相送倍相伤。
老嗟去日光阴促,
病觉今年昼夜长。
顾我亲情皆远道,
念君兄弟欲他乡。
红旗满眼襄州路,
此别泪流千万行。
楔子白云朝朝走,
青山日日闲。
自家无运智,
只道作家难。
自家汴梁西关外人氏,
姓刘名天祥。
大嫂杨氏,
兄弟是刘天瑞,
二嫂张氏,
我根前无甚儿女,
止天瑞兄弟有小孩儿,
年三岁也,
唤做安住。
我那先娶的婆婆可亡化了?
这婆婆是我后娶的。
他根前带过一个女孩儿来,
唤做丑哥。
我这兄弟和李社长交厚,
曾指腹为婚。
李社长根前得了个女孩儿,
唤做定奴,
也三岁了,
他两个可是两亲家。
如今为这六料不收,
上司言语,
着俺分房减口。
足弟,
你守着祖业,
俺两口儿到他邦外府赶熟去来。
俺两个年纪高大,
去不的了。
哥哥知嫂嫂守着祖业,
我和二嫂引着安住孩儿。
趁熟走一遭去。
这等,
你与我请将李社长来者。
我便请去。
李亲家在家么?
谁唤门哩?
我开开这门。
原来是刘亲家,
有甚么话说?
俺哥哥有请。
亲家,
你来唤我,
莫不为分房减口之事么?
正是。
只因年岁饥歉,
难以度日,
如今俺兄弟家三儿。
待趁熟去也。
我昨日做下两纸合同文书,
应有的庄田物件房廊屋舍,
都在这文书上,
不曾分另。
兄弟三二年来家便罢,
若兄弟十年五年来时,
这文书便是大见证。
特请亲家到来,
做个见人也,
与我画个字儿。
当得,
当得。
东京西关义定坊住人刘天祥,
弟刘天瑞,
幼侄安住,
则为六科不收,
奉上司文书,
分房减口,
各处趁熟。
有弟刘天瑞,
自愿将妻带子,
他乡趁熟。
一应家私田产,
不曾分另。
令立合同文书二纸,
各收一纸为照。
立文书人刘天祥同亲弟刘天瑞,
见人李社长。
写的是。
等我画个字,
你两个各自收执者既有了合同文书,
则今日好日辰,
辞别了哥哥、嫂嫂,
引着孩儿,
便索长行。
亲家,
我此一去,
只等年成熟时便回家来,
你是必留这门亲事,
等我回时,
成就此事。
兄弟你出路去,
比不的在家,
须小心着意者。
有便频频的稍个书信回来,
也免的我忧念,
哥哥放心,
您兄弟去了也。
【仙吕】【赏花时】两纸合同各自收。
一日分离无限忧。
辞故里,
往他州。
只为这田苗不救,
可兀的心去意难留。
亲家,
俺兄弟去了也。
有劳尊重,
只是家贫不能款待。
惶恐,
惶恐!
这也不消,
在下就告回了。
正是:将军不下马,
各自奔前程。
第一折自家潞州高平县下马村人氏,
姓张名秉彝,
浑家郭氏,
嫡亲两口儿家属,
寸男尺女皆无,
颇有些田地庄宅。
因为东京六料不收,
分房减口。
近日有一人唤做刘天瑞,
引着他浑家也是张氏,
有个孩儿唤做安住,
今年三岁,
生的眉清目秀,
是好一个孩儿也。
我因见刘天瑞是个读书的人,
收留他在我店房中安下。
也是他的造化低,
谁想两口儿染成疾病,
一卧不起,
小二哥说他好生病重。
大嫂,
咱那里不是积福处,
你的旧衣服将着两件,
我的旧衣服也将着两件。
咱望他两口儿去来。
自家店小二的便是。
这是张秉彝家店房,
近新来有三口儿趁熟的,
到这店中安下,
不想他两口儿患病,
一日重似一日。
人说我穷,
他两个还比我穷。
莫说道他两口儿迎医服药,
连衣服也没的半片,
饭食也没的半碗,
怎么将养得这病好。
我如今不免扶持出来,
看看他气色。
嗨!
也可怜,
多分要呜呼了也。
自家刘天瑞。
自从离了哥哥、嫂嫂,
到这潞州高平县下马村张秉彝员外店中安下。
多蒙这员外十分美意,
并不曾将俺做那外人看待。
争奈自家命薄,
染了这场疾病,
一卧不起。
二嫂怎生是好也!
眼见的俺两口儿这病,
觑天远,
入地近,
无那活的人也!
【仙吕】【点绛唇】拙妇熬煎,
主家方便,
相留恋。
直着俺住到来年,
谁想天不从人愿。
【混江龙】俺则为人离乡贱,
强经营生出这病根源。
拙妇人女工勤谨,
小生呵农业当先。
拙妇人趁着灯火邻家宵绩纺,
小生呵冒着风霜大气晓耕田。
甘受些饥寒苦楚,
怎当的进退顿时迍邅。
现如今山妻染病,
更被他幼子牵缠。
回望着家乡路远,
知他是兄嫂高年。
好教我眼巴巴没乱杀难相见,
枉了也离乡背井,
落的个赤手空拳。
二哥,
我这穷命,
只在早晚了也。
你收拾这文书,
保重将息者。
可早来到店中也。
君子,
你那病体如何?
呀!
原来你浑家亡了也。
你如今也有些钱钞。
发送你的浑家么?
【油葫芦】量小生有甚人情有甚钱,
苦痛也波天。
则为那家私生受了二十年,
要领旧席铺停柩无一片,
要领好衣服妆裹无一件。
君子,
你不须烦恼。
我这里都已备下了也。
谢员外厮济惠,
谢员外肯见怜。
小生若不得员外呵。
则俺这人离财散央亲眷,
兀良谁赍发与我一根椽。
【天下乐】妻也,
知他是你命难逃我命蹇,
我想从也波前,
也是宿世缘,
将重孝不披轻孝来穿。
想着你恩共情,
想着你贞共贤,
我甘心儿与你驾灵车,
哭少年。
小二哥,
着人来抬的二嫂出城外,
拣个高原去处,
好好的埋葬了者。
员外,
我也送他一送。
你是个病人,
那里送的?
便不送也罢。
妻也,
我为着你呵。
【那吒令】念不出,
消灾的善言;
烈不得,
买路的纸钱;
我代你送出去。
怎敢劳动员外。
我可也放不下,
殃人的业冤。
一片心迷留没乱焦,
两条腿滴羞笃速战,
恰便似热地上蚰蜒。
【鹊踏枝】我甫抬身到灵柩边,
待亲送出郊原,
不觉的肉颤身摇,
眼晕头旋。
挪一步早前合后偃,
哎哟!
叫一声覆地翻天。
员外,
小生有句话敢说么?
你有甚么话?
你说。
小生东京义定坊居住,
哥哥刘天祥,
小生刘天瑞。
因为六料不收,
奉上司的明文,
着分房减口。
哥哥守着祖业,
小生三口儿在此趁熟。
当那一日,
立了两纸合同文书,
哥哥收一纸,
小生收一纸,
怕有些好歹,
以此为证。
只望员外广修阴德,
怎生将刘安住孩儿,
抬举成人长大。
把这纸合同文书,
分付与他,
将的俺两把儿骨殖,
埋入祖坟。
小生来生来世,
情愿做驴做马,
报答员外。
是必休迷失了孩儿的本姓也。
【柳叶儿】则被那官司逼遣,
他道是没收成千里无烟,
着俺分房减口为供膳。
因此上携宅眷,
撇家缘,
图一个苟活偷全。
元来你的家缘家计,
都在这一纸合同文字上哩。
【青哥儿】虽则是一张儿合同、合同文券,
上写着一家儿庄田宅院,
这便我久后归宗的证明显。
趁如今未丧黄泉,
叮咛你大德高贤。
等孩儿长大时年,
交付他收执依然。
遮莫杀颠沛流连,
休迷失水木根源。
这便是你张员外种下的福无边,
天须见。
我知道了。
等你孩儿长大成人,
交付与他,
回还你祖家去也。
员外,
俺那孩儿呵。
【寄生草】他目下交三岁,
你若抬举他更数年。
常则是公心教训诚心劝,
教的他为人谨慎于人善,
不许他初年随顺中年变。
俺便死也难忘你这天高地厚情,
员外你则可怜见,
小冤家少母无爹面。
君子,
你自挣□。
这都在我身上,
决不负你所托也。
员外,
我这一会儿不好了,
扶我外间里去罢。
【赚煞尾】不争我病势正昏沉,
更那堪苦事难支遣,
忙赶上头里的丧车不远,
眼见得客死他乡有谁祭奠?
儿也,
你若得长大成人呵。
你是必休别了父母遗言:将骨殖到梁园,
就着俺那祖父的坟前,
古树林峰好墓田。
员外,
则你便是我三代祖先,
我又无甚六神亲眷。
可怜见俺两房头这几口儿,
都不得个好团圆。
好可怜也!
他家三口儿来到我这里,
老两口儿都死了,
则留下这个小的,
刚交三岁。
他又无甚亲眷,
就留在我家中,
抬举的他成人长大,
着他回去本乡,
认了伯父、伯娘,
着他一家儿团圆,
也见的我久要不忘之意。
两口儿身亡实可怜,
留下孩儿尚幼年。
待他长大成人后,
须教骨肉再团圆。
第二折自从刘天瑞两口儿身亡之后,
又早过了十五年光景,
安住孩儿长成十八岁了也。
人都唤做张安住,
他却那里知道原不是我的孩儿。
我自小教他读书,
他如今教着几个村童。
时遇清明节届,
我到这坟上烈纸,
就今日和孩儿说这个缘故。
想他父亲遗言,
休迷失了孩儿本姓。
可早来到坟上也,
怎生不见我孩儿来?
自家张安住,
开着个学堂,
教几个蒙童过日。
今日清明节届,
父亲、母亲先往坟上去了,
我须走一遭去也呵。
【正宫】【端正好】我将着这一所草堂开,
聚几个蒙童训,
常则是对青灯黄卷埋身。
苦了我也十年窗下无人问,
何日得功名进?
【滚绣球】我可也为甚的甘受贫,
不厌勤,
抵多少策顽磨钝,
也只为不如人学做儒人。
指望待跃锦鳞,
过禹门,
才是俺男儿发愤,
终有日际会风云。
不枉了严亲教训能酬志,
须信道古圣文章可立身,
改换家门。
孩儿。
等不的你来,
俺和母亲先祭拜了也。
你如今从头的拜祖先咱。
有坟茔外边那个坟儿,
孩儿你也拜他一拜。
父亲,
墙外边那个坟儿,
常年家着您孩儿拜他,
可是俺家甚么亲眷?
父亲可说与孩儿知道。
孩儿也,
我说与你呵,
你休烦恼。
你不姓张,
本姓刘。
你是东京西关义定坊人氏,
你伯父是刘天祥,
你父亲是刘天瑞。
因为你那里六料不收,
分房减口,
你父亲带你到这里趁熟。
不想你父母双亡,
埋葬于此。
你父亲临终遗留与我一纸合同文书,
应有家私田产,
都在这文书上。
我抬举你十五年了,
孩儿也,
俺虽无三年养育之苦,
却也有十五年抬举之恩。
你则休生忘了俺两口儿也。
我不说之时恩不断,
说罢之时断了恩。
俺有朝一日身亡后,
谁是我的拖麻拽布人?
这等,
兀的不痛杀我也!
安住孩儿苏醒者。
【倘秀才】俺父亲口快心直怎隐?
您孩儿鼻痛心酸怎忍?
想着那冻饿死的爷娘,
兀的不痛杀人!
别了兄嫂,
离了家门,
养下这个毒害的子孙。
【呆骨朵】想着俺人亡家破,
留下这个儿生忿,
我直啼哭的地惨天昏。
不争将先父母思量,
又怕俺这老爷娘议论。
则道把十月怀耽想,
可将这数载情肠尽。
嗨!
他亲的则是亲。
他道亲的则是亲,
我怎肯知恩不报恩?
父亲、母亲,
您孩儿则今日就请起这两把骨殖,
回家乡去。
见了伯父、伯娘,
将骨殖埋入祖坟,
您孩儿得来侍奉。
未知父亲意下如何?
孩儿,
则今日可便埋葬你父母去罢。
【倘秀才】待奉着俺先人的教训,
怎敢道别了家尊的义分,
您孩儿两下里爷娘一样的亲。
怎敢道分真假,
辩清浑,
天地也就着俺亡家丧身。
【滚绣球】想当日盘缠无一文,
遗留托二亲,
痛杀我也命绝禄尽,
谢父亲,
将您孩儿抬举成人。
离了这潞州下马村,
早来到东京义定门,
将俺这骨殖埋殡,
认了伯父伯娘呵,
您孩儿便索抽身。
先安定了俺这十五年无主亡魂魄,
回来报答你一双的高年养育恩,
怎避的艰辛。
孩儿也,
你去则去,
可休不回来。
可怜见俺老两口儿,
无儿无女,
思想杀您也。
这的是合同文书,
孩儿,
你收执了者。
孩儿,
你是必早些儿回来。
怎不教我悲啼痛苦,
想起来似刀剜肺腑。
你若葬了生身爷娘,
是必休忘了你养身的父母。
【倘秀才】远远望高山隐隐,
近近听黄河滚滚,
我则见段段田灯接远村。
到祖宅,
造亲坟,
尽了我这点儿孝顺。
哎!
似这等走,
几时得到!
你也行动些个。
【滚绣球】这般担呵我生怕背了母亲,
这般提呵又则怕背了父亲,
好着俺孝心难尽,
做不得郭巨、田真。
兀的不厌掉魂,
唬煞人,
原来是至诚的天顺,
可又早动鬼惊神。
曾闻的古来孝子担继母,
感得闷林两处分,
俺今日也脚底生云。
则今日便索回俺那家乡去也。
【煞尾】披星带月心肠紧,
过水登山脚步勤。
意急不将昼夜分,
心愁岂觉途路稳。
痛泪零零雨洒尘,
怨气腾腾风送云。
客舍青青柳色新,
千里关山劳梦魄。
归到梁园认老亲,
恁时节才把我这十五载流离证了本。
第三折妾身刘天祥的浑家。
自从分房减口,
二哥、二嫂、安住,
他三口儿去了,
可早十五年光景也。
我这家私,
火焰也似长将起来,
开着个解典铺。
我带过来的女孩儿,
如今招了个女婿。
我则怕安住来认,
若是他来呵,
这家私都是他的,
我那女婿只好睁着眼看的一看,
因此上我心下则愁着这一件。
今日无甚事,
在这门首闲立着,
看有甚么人来。
自家刘安住是也。
远远望见家乡,
惭愧,
可早来到也呵。
【中吕】【粉蝶儿】远赴皇都,
急煎煎早行晚住,
早难道神鬼皆无。
我将饭充饥,
茶解渴,
纸钱来买路。
历尽了那一千里程途,
几曾道半霎儿停步。
【醉春风】俺心儿里思想杀老爷娘,
则待要墓儿中埋葬俺这先父母。
一会家烦恼上眉头,
安住到大来是苦,
苦!
我则道孤影孤身,
流落在他州他县,
惭愧也,
不想还认了这伯娘伯父。
我问人来,
这里便是刘天祥伯父家,
且放下这担儿者。
老娘,
借问一声:这里可是刘天祥伯父家么?
便是,
你问他怎的?
原来正是俺伯娘。
甚么伯娘?
这小的好诈熟也。
【红绣鞋】他、他、他,
可也为甚么全没那半点儿牵肠割肚?
全没那半声儿短叹长吁?
莫不您叔嫂妯娌不和睦?
伯娘,
俺伯伯那里去了?
甚么伯伯?
我不知道。
伯伯可又无踪影。
伯娘那里紧支吾,
可教我那搭儿葬俺父母?
伯娘,
则我就是您侄儿刘安住。
你说是十五年前趁熟去的刘安住么?
你父亲去时有合同文书来,
您有这合同文书便是真的,
无便是假的。
伯娘,
这合同文书。
有、有、有。
【普天乐】我意慌速,
心犹豫,
若无显证,
怎辩亲疏?
争奈我不识字?
如何?
伯娘可也不会读,
将去着伯父亲身觑。
好一个贤达的伯娘也,
我错埋怨了他。
他元来是九烈三贞贤达妇,
兀的个老人家尚然道出嫁从夫。
呀!
伯娘入去了,
可怎么这一晌还不见山来?
我早猜着了也。
一来是收拾祭物,
二来是准备孝服,
第三来可是报与亲属。
自从俺天瑞兄弟,
三口儿一去十五年,
并无音信。
我则看着那刘安住孩儿,
知他有也是无。
我偌大家私,
无人承受,
烦恼的我眼也昏了,
耳也聋了。
兀那小的,
你是谁家的?
在我门首走来走去的?
我又不在你家门首,
我这里是认亲眷的,
干你甚么事?
不是我家门首,
可是谁家门首?
那壁敢是刘天祥伯伯么?
则我便是刘天祥。
伯伯请上,
受您侄儿几拜。
【迎仙客】因歉年趁熟上,
别家乡临外府。
怎知道命儿里百般无是处。
先亡了俺嫡亲的爷娘,
守着这别人家父母。
整受了十五载孤独,
你叫做甚么名字?
则俺呵,
便是您作儿刘安住。
你那里见刘安住来?
则我便是刘安住。
婆婆,
你欢喜咱,
俺刘安住孩儿回家来了也。
甚么刘安住?
这里哨子每极多,
见咱有些家私,
假做刘安住来认俺。
他爷娘去时,
有合同文书,
若有便是真的,
无便是假的。
婆婆也道的是。
我出去问他。
刘安住,
你去时节有合同文书,
你将的来我看。
有文书来,
适才交付与伯娘了也。
婆婆,
休斗我耍,
我问刘安住来,
他道你拿着文书了也。
我不曾拿。
刘安住,
婆婆道他不曾拿。
孩儿也,
你等我来波,
怎么就与了他?
【石榴花】俺一生精细一时粗,
直恁般不晓事忒糊涂。
则他那口如蜜钵说从初,
并无间阻,
索看文书。
我则道是亲骨血这搭儿里重完聚,
一家儿世不分居。
我将这合同一纸慌忙付,
倒着俺做了扁担脱两头虚。
【斗鹌鹑】我将那百诈的虔婆,
错认做三移孟母。
我又不索您钱财,
又不分您地土。
只要把无主的亡灵归墓所,
你可也须念兄弟每如手足。
便做道这张纸为有为无,
难道我姓刘的不亲不故。
父亲、母亲,
兀的不痛杀我也!
【上小楼】想着俺劬劳父母,
遇了这饥荒时务。
辞着兄嫂,
引着妻男,
趁着丰熟。
怎知道寿短促,
命苦毒,
再没个亲人看顾,
闪的这两把骨殖儿不着坟墓。
【幺篇】伯娘你也忒狠酷,
怎对付!
则待要瞒了侄儿,
背了伯伯,
下了埋伏。
单则是他亲女,
和女夫,
把家缘收取,
可不俺两房头灭门绝户?
安住孩儿,
你那合同文书委实在那里也?
恰才是伯娘亲手儿拿进去了。
这个说谎的小弟子孩儿,
我几曾见那文书来?
伯娘,
休斗您孩儿妥。
你恰才明明的拿进去,
怎说不曾见?
我若见你那文书,
着我邻舍家害疔疮。
婆婆。
你若是拿了,
将来我看。
这老儿也糊突。
这纸文书,
我要他糊窗儿?
有甚么用处?
这厮故意的来捏舌,
待诈骗咱的家私哩。
伯伯,
您孩儿不要家财,
则要傍着祖坟上埋葬了俺父母这两把儿骨殖。
我便去也。
老的,
你只管与他说甚么?
咱家去来。
认我不队我便罢,
怎么将我的头打破了?
天那!
谁人与我做主咱!
老汉李社长是也。
打从刘天祥门省经过,
看见一个后生,
在那里啼哭,
不知为何?
我问他波。
这小的,
你是甚么人:我是十五年前趁熟去的刘天瑞儿子刘安住,
是谁打破你头天?
这不干我伯父事,
是伯娘不肯认我,
拿了我合同文书,
抵死的赖了,
又打破我的头来。
刘安住,
你且省烦恼。
你是我的女婿,
我与你做主。
【满庭芳】谢得你太山做主,
我是他嫡亲骨血,
又不比房分的家奴。
将骨殖儿亲担的还乡,
故走了些偌远程途。
你道俺那亲伯父因何致怒,
赤紧的打尧婆先赚了我文书。
难道不认就罢了?
我可也难回去,
但能勾葬埋了我父母,
将安住认不认待何如?
刘天祥的老婆婆无礼也,
我与你说去。
刘天祥开门来,
开门来。
谁唤门哩?
刘天祥,
你甚么道理?
你亲侄儿回来,
你认他不认他便罢,
怎生信着妻言,
将他头都打破了?
这个社长,
你不知他是诈骗人的,
故来我家里打诨。
他即是我家侄,
当初发曾有合同文书,
有你画的字,
有那文书便是刘安住。
你说的是。
兀那小的,
你是刘安住,
你父母曾有合同文书么?
是有来,
恰才交付与伯娘了也。
刘大嫂,
元来他有文书,
是你拿着去了。
我若拿了他文书,
我吃蜜峰儿的屎。
且休问他文书,
则问他那小的,
你父亲那里人氏?
姓甚名谁?
为何出外?
说的是便是刘安住。
兀那小的,
你既是刘定住,
你父亲那里人氏?
姓甚名谁?
为何出外?
说的是便是刘安住。
兀那小的,
你既是刘安住,
你父亲那里人氏?
姓甚名谁?
因何出外?
说的是便是刘安住,
说的不是便不是刘安住?
听您孩儿说来:祖居汴梁西关义定坊,
住人刘天祥,
弟天瑞,
侄儿安住,
年三岁。
则为六料不收,
上司明文,
着俺分房减口,
各处趁熟。
有弟天瑞,
自愿带领妻儿他乡趁熟,
一应家私田产,
不曾分另。
今立合同文书二纸各收一纸为照。
立合同文书人刘天祥,
同立文书刘天瑞,
保见人李社长。
不期父母同安住趁熟,
到山西潞州平县下马村张秉彝家店房中安下,
父母染病双亡,
有张秉彝抬举的我成人长大。
我如今十八岁了,
提着俺父母两把骨殖儿,
来认伯父。
谁想伯娘将合同文书赚的去了,
伯伯又不肯认我,
倒打破了我的头。
这等冤枉,
那里去分诉也!
再不消说,
正是我女婿刘安住。
这个社长,
你好不晓事,
是不是不干你事。
关上门,
老的,
咱家里来,
这个老虔婆,
使这等见识,
故意不认他。
现放着大衙门,
我引的你告状去来。
老夫包拯是也。
西延边赏军回还,
到这汴梁西关里,
只见一丛人闹。
张千,
你与我看着,
为甚么事来?
冤屈也。
拿过来。
。
当面。
告大人停嗔息怒。
听小人从头剖诉:小人是本社长,
他姓刘唤名安住。
父天瑞,
伯伯天祥。
是嫡亲同胞手足。
。
为荒年上司传示,
着分房各处趁熟,
他父母远奔潞州,
在张秉彝店中安寓。
就当日造下合同,
把家私明明填注。
念小人有女定奴,
曾许做刘家媳妇。
这文书上写作见人,
也只为沾亲带故。
是一样写成二纸,
各收执存为证据。
谁想刘天瑞夫妇双亡,
死的个不着坟墓。
刚留不?
踩旰⒍潘擞胨椴浮5饺缃袷逵嗄辏嗟谜疟褪挚搓铩=桓队牒贤氖椋呕丶胰纤浮=侵匙鲆坏L衾矗竿陌孳愫蒙藏取5矫徘捌布菪牡牟铮盐氖樵缦茸ァ0侔愕牡兰傧诱妫荒盍彩鳌Q奂么蚱贫钔罚恋乃宋蘼贰P矣鲎徘嗵炖弦泼骶挡蝗菁轶肌?
闪醢沧「呵卧氩皇抢钌绯そ趟粑瘛?
包待制云兀的刘安住,
我不问你别的,
只问你这十五年在那里居住来?
小人在潞州高平县下马村张秉彝家居住来。
【十二月】可怜我时乖命苦,
只在张秉彝家暂寓权居。
生受了些风餐水宿,
巴的到祖贯乡闾。
我只道认着了伯娘伯父,
便欢然复旧如初。
【尧民歌】怎知俺伯娘啊,
他是个不冠不带泼无徒,
才说起刘家安住便早嘴卢都。
他把俺合同文字赚来无,
尽场儿揣与俺个闷葫芦。
似这冤也波屈,
教俺那里诉,
只落得自吞声,
暗啼哭。
张千将一行人都与我带到开封府里来。
孩儿也,
将这两把骨殖,
且安在我家里,
我同你到开封府去来。
那开封府包龙图,
俺也多曾见人说来。
【收尾】他清耿耿水一似,
明朗朗镜不如。
他将俺一行人都带到南衙去,
我拚把个头磕碎金阶,
叫道委实的屈。
第四折在衙人马平安,
抬书案。
冬冬衙鼓响,
公吏两边排。
阎王生死殿,
东狱吓魂台。
老夫包拯,
自十日前西延边赏军回来,
打西关里过,
有一火告状的是刘安住。
老夫将一行人都下在开封府同衙牢里,
只不审问。
你道为何?
只为刘安住告的那词因上说道:十五年前在潞州高平县下马村张秉彝家住来,
以此老夫十日不问。
我已曾差人将张秉彝取到了也。
张千,
将安住一起,
都与我拿上厅来者。
【双调】【新水令】只俺这小人不解大人机,
把带伤人倒监了十日。
干连人不问及,
被论人尽勾提。
暗暗猜疑,
怎参透就中意。
当面。
一行人都有么?
禀爷,
都有了也。
刘安住,
这个是你的谁?
是我伯父、伯娘。
谁打破你头来?
是俺伯娘来。
谁拿了你合同文书来?
俺伯娘拿了来那伯娘是您亲的么?
是俺亲的。
兀那婆子,
这个是您亲侄儿不是?
这不是俺亲侄儿,
他要混赖俺家私哩。
你拿了他文书,
如今可在那里?
并不曾见甚么文书,
若见果我就害眼疼。
兀那刘天祥,
这个是你亲侄儿么?
俺那侄儿,
是三岁离家的,
连我也不认的。
婆婆说道不是。
这老儿好葫芦提。
怎生婆婆说不是就不是?
兀那李社长,
端的他是亲不是亲?
这个是他亲伯父、亲伯娘,
这婆子打破他头。
我是他亲丈人,
怎么不是亲的?
兀那刘天祥,
你怎么说?
婆婆说不是?
多咱不是。
既然这老儿和刘安住不是亲呵,
刘安住,
你与我拣一根大棒子,
拿下那老儿,
着实打者。
【乔牌儿】他是个老人家多背悔,
大人须有才智。
外人行白打了犹当罪,
可不俺关亲人绝分义。
你只打着他,
问一个谁是谁非,
便好定罪也。
【挂玉钩】相公道谁是谁非便得知,
兀那刘安住,
你可怎生不着实打者,
俺父亲尚兀是他亲兄弟。
却教俺乱棒胡敲忍下的,
也要想个人心大理终难昧。
我须是他亲子侄,
又不争甚家和计。
我本为行孝而来,
可怎么生忿而归?
老夫低首自评论,
就中曲直岂难分。
为甚侄儿不将伯父打。
可知亲者原来则是亲。
兀那小厮,
我着你打这老儿,
你左来右去。
只是不肯打。
张千,
取枷来将那小厮枷了者。
【雁儿落】他荆条棍并不曾汤着皮,
我荷叶枷倒替他耽将罪。
稳放着打尧婆在一壁,
急的那个社长难支对。
【得胜令】呀!
这是我独自落便宜,
好着我半晌似呆痴。
俺只道正直萧丞相,
元来是风魔的党太尉。
堪悲,
屈沉杀刘天瑞,
谁知可怎了葫芦提包待制?
张千,
将刘安住下在死囚牢里去。
你近前来。
理会的。
这小厮明明要混赖你这家私,
是个假的,
禀爷,
那刘安住下在牢里发起病来,
有八九分重哩。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那小厮恰才无病,
怎生下在牢里便有病?
张千你再去看来。
病重九分了也。
,
你再看云。
刘安住太阳穴被他物所伤,
观有青紫痕可验,
是个破伤风的病症,
死了也。
死了,
谢天地。
怎么了这桩事?
如今倒做了人命,
事越重了也。
兀那婆子,
你与刘安住关亲么?
俺不亲。
你若是亲呵,
你是大他是小,
休道死了一个刘安住,
便死了十个,
则是误杀子孙不偿命,
则罚些铜纳赎;
若是不亲呵。
道不的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
他是各白世人,
你不认他罢了,
却拿着甚些仗打破他头,
做了破伤风身死。
律上说:殴打平人,
因而致死者抵命。
张千将枷来,
枷了这婆子,
替刘安住偿命去。
大人,
假若有些关亲,
可饶的么?
是亲便不偿命。
这等,
他须是俺亲侄儿哩。
兀那婆子,
刘安住活时你说不是,
刘安住死了,
可就说是。
这官府倒由的你那?
既说是亲侄儿,
有甚么显证?
大人,
现有合同文书在此。
这小厮本说的丁一确二,
这婆子生扭做差三错四。
我用的个小小机关,
早嫌出合同文字。
兀那婆子,
合同文书有一样两张,
只这一张,
怎做的合同文字?
大人,
这里还有一张。
既然合同文字有了也,
你买个棺材。
葬埋刘安住去罢。
索是谢了大人。
张千,
将刘安住尸首,
抬在当面,
教他看去。
呀!
他原来不曾死。
他是假的,
不是刘安住。
刘安住,
被我赚出这合同文书来了也。
若非青天老爷,
兀的不屈杀小人也!
刘安住,
你欢喜么?
可知欢喜哩。
我更着你大欢喜哩。
张千,
司房中唤出那张秉彝来者。
【甜水令】我只为认祖归宗,
迟眠早起,
登山涉水,
甫能勾到庭帏。
又谁知伯母无情,
十分猜忌,
百般驱逼,
直恁的命运低微。
【折桂令】定道是死别生离,
与俺那再养爹娘,
永没个相见之期。
幸遇清官,
高抬明镜,
费尽心机。
赚出了合同的一张文契,
才许我埋葬的这两把儿骨殖。
今日个父子相依,
恩义无亏,
早则不迷失了百世宗支,
俺可也敢忘味了你这十载提携。
这一桩公事都完备了也。
一行人跪着,
听我老夫下断。
圣天子抚世安民,
尤加意孝子顺孙。
张秉彝本处县令,
妻并赠贤德夫人。
李社长赏银百两,
着女夫择日成婚。
刘安住力行孝道,
赐进士冠带荣身。
将父母祖茔安葬,
立碑碣显耀幽魂。
刘天样朦胧有罪,
念年老仍做耆民。
妻杨氏本当重谴,
姑准赎铜罚千斤。
其赘婿元非瓜葛,
限即时逐出刘门。
更揭榜通行晓谕,
明示的王法无亲。
【水仙子】把白褴衫换了绿罗衣,
抵多少一举成名天下知。
为甚么皇恩不弃孤寒辈,
似高天雨露垂,
生和死共戴荣辉。
虽然是张秉彝十分仁德,
李社长一生信义,
也何如俺伯父家有贤妻。
题目刘安住归认祖代宗亲正名包龙图智赚合同文字